【スレミオ】暗恋（04）[青梅篇]
窗外好像有什么动静，好像是什么硬物戳击着玻璃窗搞得“咚咚”直响。
乌鸦还是斯莱塔？
本是头脑涨痛的不行，米奥莉奈火一下就上来了，她想着，现在起来打开窗户，不管外面是什么东西都要让它去死！
窗户好像开了一条缝，但是米奥莉奈现在没有多注意这些，她一下拉开，突然面对她的是攀着自家窗户边，悬在半空中拿着晾衣杆戳她窗户边的斯莱塔。
这里可是二层，摔下去虽然不会死，那也会骨折，两家窗户中间隔着差不多两米的距离。
更生气了，米奥莉奈火冒三丈。
「笨蛋，摔下去怎么办！」米奥莉奈吼道，喉咙带着嘶哑，甚至重重咳了几声。斯莱塔被吓到了，眼看真的要掉下去时，米奥莉奈一把拽着斯莱塔的衣领，使出她平时吃奶的劲，斯莱塔直接抓着对方的窗户边借力一撑，两人一起摔在米奥莉奈房间的床上。
「抱歉……」斯莱塔在上方撑着双臂，看着米奥莉奈通红的脸颊，一直粗粗的喘气着，米奥莉奈的身体灼热滚烫，惹得她们两人直接紧贴着的肌肤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。
「你感冒了，你妈妈叫我来照顾你。」斯莱塔说道，假期内本来斯莱塔跟家里人都在外面享受着，听到这种消息的斯莱塔一下狂奔回家，连妈妈在身后喊她都没听见。
「你不会走大门吗？」米奥莉奈无语道，连骂她的力气都不想说了。
「没有你家钥匙，想着走窗户直接来会不会更快点……」
真是够了，以后一定要给她一把钥匙。
「哦。」米奥莉奈推开身上的斯莱塔，转身钻进被子背对她「我现在不需要你照顾。」
对方显然并不在意这种言语，一意孤行询问道「米奥莉奈吃了吗？」
“咕——”
「……」本来想直接说并不饿，但是肚子显然出卖了自己。
「好的，收到了！」斯莱塔发出干劲十足声音。
「收到什么？！你！」米奥莉奈耳根闹了个通红，还没说什么，斯莱塔匆匆的跑开了，只剩下米奥莉奈独自一人揪着被单，尴尬的话卡在喉咙里。
很简单的食品，素菜粥，热乎乎的。
只亮着一个床头灯照着这个房间内，暖黄的灯光显得周围环境静谧又温馨，米奥莉奈撩了撩耳边的碎发，低头小口小口吃着，低眉顺眼的样子，像收起利爪安静进食的猫。
「如何？」
「很好吃。」米奥莉奈说着，这个比平时自己吃的东西，好像更好吃了很多。
不咸不淡，蔬菜本身自带鲜味的口感调动着米奥莉奈的食欲，碗里一下就见底了。
「多谢款待。」
「不客气。」斯莱塔看着她，眼里含笑，表情显而易见的满足。
「你妈妈其实很关心你。」
「是吗？」米奥莉奈淡淡说着，表情并没有很高兴。
可能是因为吃了药后身体又开始犯困，连说的话都迷迷糊糊的，米奥莉奈又缩在被子里语气显而易见的失落「为什么？为什么我跟她打电话没回……」
斯莱塔坐在一旁，看着沉沉睡着的米奥莉奈，思绪万千。
母亲曾给米奥莉奈念过很多童话故事，小时候的她很喜欢这些故事内容，可能是有母亲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缘故，也有怀念那种无忧无虑可以大胆撒娇的日常。
『思念我的时候，可以去仰望天空，我会住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面，在某一颗星星上微笑着，每当夜晚你仰望星空的时候，就会像是看到所有的星星都在微笑一般。』
人永远都不知道，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。
生命或许就是这样，脆弱且短暂。
黑漆漆的棺材，没有人在里面，只有照片空荡荡挂在那里，救援队搜寻了七天七夜，新闻上只播出飞机的残骸，生还者一个也没有，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米奥莉奈的表情变得冷漠了不少，虽然平时也没多少表情外露，但是此刻她周围氛围是低沉又压抑，谁都明白这个年纪失去母亲给她带来多大打击，纷纷向她投入心疼的目光。
大家的情绪都是悲痛且难过，米奥莉奈无法将这些可怕的情绪和自己最亲密的母亲联系在一起，所以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，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，而父亲不在这里，或许有着无法面对的理由，或许是因为别的事。
只要尝试去思考，心脏就像被紧紧攥住一样生疼，索性什么也不要去想，什么都不要在意。
所有人都在提及她的坚强，斯莱塔在一旁难过万分，或许是因为朋友亲人的离去，周围带给她的情绪所感染，更多的是，她在为米奥莉奈而难过，在这种能哭泣的时候，米奥莉奈却不能哭泣。
老师们知晓了米奥莉奈的家庭情况，并没有传播这件事给班级内的人，悄悄在一些地方也在多加照顾着。
在学校的米奥莉奈一般少言寡语，可在班级中常常引人注目，清冷的外貌，神情淡淡，举止有时会透着优雅，这是大多女生也模仿不出的气质，有人会试图邀请她一起玩，但是她大多难以融入这种热闹的圈子。
索性，米奥莉奈直接无视大多人的邀请，更何况她现在本身气场不好让人靠近，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尖锐。
斯莱塔明白最近米奥莉奈的变化，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轻视别人的意思，还是会有人传出“米奥莉奈同学目中无人”、“米奥莉奈同学脾气差”等言论。
这样倒好，初中最后的时间段也不会有人去靠近米奥莉奈，烦躁不安的心也可以在这一段时间平静下来。
斯莱塔想，她并不想看见米奥莉奈为这些言语改变，因为米奥莉奈是米奥莉奈。
放学一起回去时，细小的雪花零散落下，远方的雪堆反射出光，刺得斯莱塔本能先眯起了眼睛，然后下意识用手遮了遮米奥莉奈的眼睛。
「那个……」米奥莉奈询问「你有带伞吗？」
「啊，忘教室了，你等我一下！」斯莱塔恍然，可能米奥莉奈也没带伞所以才问她，怎么能让对方的头上都落满雪？更何况对方看起来就很容易生病的样子，细雪沁到头发中，怎么看都会着凉吧？她真是太不小心了。连忙先把书包递给米奥莉奈，自己一溜烟跑到教学楼去。
「……」米奥莉奈其实想着如果对方没有，自己有伞可以给她打。
在放学这段时间，教室还留有一些同学做卫生，周围的空气有些不太好，斯莱塔不禁皱起眉头。
拿伞的时候两位女生在讨论着。
「就是说啊，米奥莉奈她……」
「没有母亲呢……很可怜对吧？」
「真的吗？你怎么知道的？」
「我父亲可是教导主任，他在家说的，要老师都照顾她！」
「笑死了，她每天故作清高，说话难听，原来是她没有一个好好管教她的妈妈！」
……
好胜心旺重的人，在中学的时候什么一点小事都可以拿做天大的谈资和笑点，他们某些人喜欢看表面风光的人突然暴露出一些丑陋的事，喜欢取绰号，喜欢暗暗排挤对方，给班级上每一位同学的颜值打分。
过分了，表面上平时好像很要好的同学，私底下却背着说闲话。
斯莱塔怒从心起，她们究竟在歪曲些什么？
「你，不许再传米奥莉奈的坏话。」斯莱塔几步走到对方身边，只是揪着对方的衣领并没有用力。
可能是身高上有差距，斯莱塔看上去比平常女生高不少，带来的魄力很足，她们两人从下仰视着她，感觉斯莱塔意外的强势，跟她以往的样子截然不同。
她学习平时米奥莉奈板着脸的样子，一字一字咬牙说着「我是她的朋友，从很久之前就跟她在一起，甚至对她再了解不过了，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过分吗？」
「什、什么啊！我们在说事实！」其中一位茶色头发的女生有些瑟瑟发抖。
另一位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「我可什么都没说！」
「你！」茶色头发的女生露出被背叛的神情，然后转过头对斯莱塔道歉「对不起，我错了，求你别抓着行吗？」
斯莱塔忽视她们之间的小动作，询问「你们还会背着胡说吗？」
「不说了，不说了。」她们摇头。
对方的胆量很显然没有那么大，斯莱塔抿着唇，给了她们几位眼神上的警告，然后背过身。
吓死了！还好对方没有打她！
斯莱塔只是凭着一时的冲动揪住对方，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。她那时还在想，如果被老师知道怎么办？被叫家长怎么办？对方几个人一起打她怎么办？被人看见怎么办？特别不想被米奥莉奈看见！
说什么来什么。
气势汹汹拉开教室的门出去看见米奥莉奈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。
「我……嗯……」斯莱塔无法组织言语，只能嗯啊张口着。
「等你很久了，刚好。」米奥莉奈表面平静，没有问什么「回去吧。」
看起来好像没有注意这里的动静，斯莱塔暗暗松了口气，她没有注意到米奥莉奈掩在睫毛下晦暗难明的眼神。
米奥莉奈在15岁这年举办了生日宴会，距离她母亲的离世已经有一年的时间。
斯莱塔一看就是被米奥莉奈精心打扮过带来的，现在这种场景与其说是米奥莉奈的生日宴会，不如说更像是个大型商务聚会。
这里聚集着来自各种商业富豪和政府高官。
虽然米奥莉奈表面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，不过斯莱塔倒挺开心的，一直都在不停转悠着，就像一个探险者一样，对所有充满好奇。
沙迪克，这个男孩好像很在意米奥莉奈，从进来的一瞬间，直直走向今晚生日宴的主人公。
「你怎么来了？」米奥莉奈有些意外，收下了对方递过来的礼物，随手放在一旁。
沙迪克的眼神暗了暗「我们认识这么久，你却连生日都不想让任何人为你庆祝，未免有点太薄情了点？」
「这只是那个可恶老爹做的事，我从不在大众面前庆祝这些。」米奥莉奈表示厌恶，平时她可以很开心庆祝生日，就算不用大张旗鼓，她也可以感受到快乐，可现在，生日宴会，让她感到难受，她想见的人不在这里，庆祝有什么用呢？对她来说每天不过都是相同的一天罢了。
「你还想继续探索宇宙天体吗？」
米奥莉奈抿了抿唇「不想继续了。」
……
沙迪克，这位偶尔会和她们两一起玩的大哥哥，虽然只是大了一岁，斯莱塔却觉得对方有种说不出的成熟。
「斯莱塔同学，你知道米奥莉奈喜欢什么吗？」沙迪克来到正专心致志解决小蛋糕的斯莱塔身边。
「怎么吗？」斯莱塔嘴里鼓起一个小包，她边吃边询问着。
「感觉对方，好像什么都不是很喜欢的样子……」
是为礼物烦恼吗？
「米奥莉奈，她喜欢东西挺多的啊？」斯莱塔诚实道「我觉得你送的不论什么，对方都很高兴的。」
「是么。」沙迪克显而易见的失落「我想，我是不是不该继续喜欢呢？」
「喜欢？」斯莱塔恍惚道「是那种喜欢？！」
沙迪克轻轻咳着「不要告诉她，这是我们的约定，希望你能帮我多问问对方喜欢什么，以后斯莱塔同学有喜欢的人，我也可以为你助力。」
学生时期，大多人都是刚刚好情窦初开的时候，学校里面年纪稍大的，已经在处对象了。
在斯莱塔意识里，男女之间的恋情往往都是长大才有的故事，学校中如果男生女生靠的近一点就被所有人调戏，所以能大胆交往并且宣告自己恋情的，斯莱塔一直觉得很厉害。
「哦……」斯莱塔想了想，脑内的粉红泡泡还在冒个不停，下意识回答「可以啊。」
可是她下一秒回过神来就后悔了，米奥莉奈和他是一对？一想到对方要和米奥莉奈在一起，他们之间还有斯莱塔不知道的，聊不完的话题，每天说不定还会等对方放学回家，又或者说给对方送礼物，她现在内心郁闷的不行。
「好的，以后有什么事就拜托你了。」沙迪克笑着，露出洁白牙齿。
情绪突然有些低落，她已经要想背叛这位了，她有点想快点询问米奥莉奈，想问问对方恋爱的话题，但其实也想打探对方喜欢谁，她是明白的，友情还是比不过爱情，青梅竹马，年龄差的兄妹，不论哪一点都是直接秒杀。
混乱的思绪就像蜘蛛的丝线一样，繁杂，扯不开，粘黏在一起。斯莱塔摸着手上小巧的礼物，有些难过，米奥莉奈一直穿梭在各个人群之中，现在就算想找到对方，也比较困难。
现场突然变成星空场景，这是最新的投影技术，周围一点一点闪闪发光，斯莱塔不禁看入了迷，她从没置身感受这些，周围都是璀璨的星空图景，美丽到了极致。
斯莱塔有些激动，虽然她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这种科幻场景，但这样真实得让人感觉到无限遐想，她想当面对米奥莉奈分享这种心情，无论是兴奋还是失落，她都想告诉对方。
人对于至亲之人离去的悲伤不是一下子涌出来的，而是慢慢才发现的，她渗透在你生活的每一处，在你想可能忘记的时候，猝不及防给你致命一击，你无法回避，越是想遗忘，越是刻骨铭心。
情绪崩溃总来得很突然，委屈、内疚、失望、 悲伤、痛苦、郁闷一瞬间涌上心头，米奥莉奈离开了现场。
斯莱塔注意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离场，好像是米奥莉奈的样子，她急忙追过去查看。
这是酒店的后花园，周围是繁茂的树木和郁金香，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幽静美丽，可惜此时却没有什么人经过，她走了很远才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人。
银白的头发透着光，远处看上去模糊不清。
她就像月光的影子，单薄瘦弱，让人觉得她好像一下就要远去一样。
斯莱塔来到对方身边，察觉到米奥莉奈情绪的不对劲，小心翼翼询问着「怎么了吗？」
「我很愧疚……」米奥莉奈皱了皱鼻子，声音沙哑「我没有在我母亲在的时候向她袒露心声，我在那天还在埋怨她……我本来也应该……」
死去的。
这无处安放的感情，想要交付的人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，现在，家中花园的场景就如米奥莉奈的内心，混乱，不知所措——
「我很害怕……」
斯莱塔抱住了米奥莉奈，悄悄把自己手上精心挑选的礼物藏在米奥莉奈的背后，因为无法再收回手，这个样子拥抱，从旁人看的话有些滑稽。
这无法安放的礼物就像自己的心一样，无措又烫手。
米奥莉奈现在不需要恋爱或者刻意的怜悯关怀，她想要陪伴。
斯莱塔这样意识到，把自己刚刚才冒头的小心思悄悄埋了起来，永远不去询问对方对别人的情感。
「这并不是米奥莉奈的错。」
「你懂什么……」
斯莱塔感到胸口的衣服有湿湿的触感，对方好像在用自己衣服蹭眼泪。
「我知道，我看的最清楚了！」斯莱塔说道「米奥莉奈会弹钢琴，声音很好听，成绩又很好，人也很温柔……」
「这都是浮于表面的，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，我……」米奥莉奈揪住对方后背的衣服「我感到无能为力。」
「米奥莉奈很聪明，所以什么都可以做到。」斯莱塔的话语赤诚又热烈「你的母亲，也是这样想的，她肯定是相信着你，所以，请不要悲伤。」
米奥莉奈停止了胡乱蹭脸的动作，放开斯莱塔的背，抬头静静看着她。
眼尾和鼻头有些泛红，斯莱塔的心猛地揪了一下。
愣了几秒，斯莱塔好像找到了时机，把手中的礼物交到她手上，还没等米奥莉奈仔细看，对方的手慢慢包住米奥莉奈的手，就像她这颗心被慢慢包裹住一样。
「我相信米奥莉奈，所以未来不管是多么极具挑战的事，我觉得你都可以做到。」
米奥莉奈睫毛颤了颤，灰眸里亮起光，那双瞳眸透过头顶那鹅黄路灯照射下，迸射出赤金色的火星子。
徘徊的人找到火光，新生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烧。
「我想去宇宙。」米奥莉奈抬头对上斯莱塔的眼睛，认真且严肃「现在这个是我的梦想。」
少年人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着。
